陳常山從招商局出來，沒有目的地，車就在縣城各條街道上穿行，他要等一個電話，根據(jù)他以前在社會大學的經(jīng)驗，他相信那個電話肯定會來。電話來了，他才能做下一步謀劃。當車開進一處地下停車場，手機響了。陳常山拿起手機，是個陌生座機號。陳常山冷笑聲，來得正好，果然是進過里邊的，夠社會夠囂張，號碼都不遮掩一下，行，我不怕你囂張，我就怕你不囂張。錄音功能早已打開，陳常山接起電話，“你好，哪位？”“好你個頭。”耳邊立刻傳來一個男子粗野的臟話，“你是不是陳常山？”“是，你是哪位？”陳常山道?！拔沂钦l你管不著，你給我豎起耳朵聽清楚，趕緊滾回你的花田鄉(xiāng)，那筆專項資金和你沒半毛錢關系。再敢來縣里搗亂，打斷你的腿。”男子由喝罵變成威脅。陳常山語氣依舊平靜，“我是合法合規(guī)來縣里批錢，你憑什么打斷我的腿，你到底是誰？”對方更怒，“你小子還不服，你信不信我現(xiàn)在就能辦了你?！标惓Ｉ?jīng)]答話。對方冷哼，“不信？你是不在東園路7號街坊租的房子，你的車牌號是，我想找你，分分鐘就能找到你?！标惓Ｉ捷p咳聲，“你連我住在哪，車牌號都知道了，你厲害，我今天就離開縣城，專項資金的事我不辦了?！睂Ψ降靡庖恍?，“算你識趣，那就趕緊滾，一旦讓我在縣里看到你，你就別想活了?！蹦凶犹嵘秊樗劳鐾{。陳常山道，“我知道了，我這就走。”電話掛了。陳常山把錄音聽了一遍，不錯，全錄上了。再打開網(wǎng)址，查來電，很快查到，座機號碼是香滿樓的。陳常山一拍座椅，妥。這小舅子和姐夫的關系還真不錯，姐夫當眾被揭短，小舅子隨后就為姐夫出頭。關系好到這種程度，那有好藥，還不得一起分享。于所，我這個夠適當吧。陳常山笑笑，手機又響了，是張秋燕的電話。陳常山接起，“什么事？”“你那事辦的怎么樣？”張秋燕反問?！懊魈熘形绮诺綍r間，你忘了？”陳常山道。張秋燕回應，“我沒忘，我就是不放心，自從離開香滿樓，我心里一直不踏實，你的事到底處理的怎么樣了？需要我?guī)湍阕鍪裁磫?？”張秋燕的聲音里滿含關切。陳常山頓頓，“我現(xiàn)在還真需要你幫我辦兩件事?！睆埱镅嗔⒖痰溃罢f。”陳常山道，“首先，我現(xiàn)在需要換輛車，我開的車暫時不能開了。”“可以，你開我的車?！睆埱镅嗟馈！澳愕能囂?，換輛普通車?！标惓Ｉ交貞埱镅囝D頓，“那就用招商局的車，上次你和馬達下鄉(xiāng)那輛越野。”陳常山應聲行。“還有呢？”張秋燕問?！澳阆劝衍囬_過來，見了面，我們再說?！标惓Ｉ降?。張秋燕道，“好吧，你現(xiàn)在在哪？”陳常山說出地址?！拔乙粫壕偷健！睆埱镅嗷貞?。電話掛了。陳常山往椅背一靠，靜等。二十多分鐘后，雪亮的車燈照過來，陳常山看向窗外，車燈從前車窗掠過，一輛黑色越野停在旁邊的停車位。陳常山下了車，上了越野。張秋燕即道，“你沒事吧？”陳常山笑應，“沒事，好著呢。”張秋燕上下看看陳常山，陳常山確實無恙，才長出口氣，“嚇死我了，那你換車干嘛？車壞了？”陳常山搖搖頭。張秋燕表情又瞬間緊張，“你不會是惹事了，要跑路吧？”陳常山反問，“秋燕，你認為我會對你言而無信嗎？”兩人對視片刻，張秋燕搖搖頭。陳常山笑笑，“這就對了，既然我答應你了，我肯定不會亂來，我所有的做法都是在合規(guī)合法范圍內(nèi)?，F(xiàn)在幾點了？”張秋燕看看手機，“六點。”陳常山點點頭，“你給香滿樓打個電話，定個雅間，我的號暫時不能打。”張秋燕剛要問。陳常山道，“你很快會知道為什么。”張秋燕把到嘴邊的話咽回，用自己手機撥打香滿樓的訂餐電話，剛說兩句，張秋燕臉色變變?！霸趺戳?？”陳常山問。張秋燕道，“香滿樓今晚盤點，不營業(yè)，生意那么好，怎么突然不營業(yè)？”張秋燕疑惑得看著陳常山，想從陳常山臉上找到答案。陳常山一笑，“我也不知道，要不我們一起去看看?！睆埱镅帱c點頭。越野車啟動。很快車開出地下車庫，開向香滿樓。一路上，兩人都沒說話。張秋燕時不時瞟眼陳常山。陳常山始終專注看著車。快到香滿樓，陳常山放慢車速，兩人的目光都看向窗外，香滿樓門前冷冷清清，樓門緊閉，門上掛著今晚盤點，暫停營業(yè)的牌子，和中午熱鬧喧囂的場景，截然不同。車在距離香滿樓不遠處停下。張秋燕疑惑問，“你怎么停車了？”“等個人?！标惓Ｉ降??！暗热耍俊睆埱镅喔苫?。陳常山已不再回答，繼續(xù)看著窗外。夜幕徐徐降臨，一輛出租車由遠即近開來，停在香滿樓門前，一個中年男子從車里下來，門立刻打開，有人將中年男子迎進香滿樓。門重新關上?！瓣P月?！睆埱镅嗝摽诙??！澳愦_定？”陳常山問。張秋燕道，“我當然確定，我和他雖然不熟，但縣里開會，我倆也經(jīng)常能見到。我不會看錯?！标惓Ｉ近c點頭，“好，我們換個地方？”“換哪？”張秋燕問。“派出所。”陳常山道?！芭沙鏊?？”張秋燕以為自己聽錯了。陳常山看著她，“你沒聽錯，就是派出所，我只能做到適當，過了適當就是違法了。事情想解決最后還得交給規(guī)則。做人的言而有信，對吧？”張秋燕點點頭，對。陳常山笑笑，車調(diào)頭，開向金水路派出所。很快，車在金水路派出所外停下。陳常山道，“你就不要進去了，回香滿樓外等答案吧?！睆埱镅嗫粗巴馀沙鏊臒艄猓朴频?，“我基本已經(jīng)猜到答案了，于東不久前調(diào)到這當所長。也只有于東敢接這種案子?！眱扇四抗庀嗯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