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底隧道的盡頭,水流聲漸漸被機械運轉(zhuǎn)的轟鳴取代。林柒的指尖觸碰著銅玫瑰懷表,冰冷的金屬表面下,齒輪的每一次咬合都像在叩擊她的骨骼。暗門在身后關閉的瞬間,李正國最后的話語仍在耳畔回蕩——“所有園丁都在上面?!?劉臻的警徽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的藍光,背面的坐標符號如同呼吸般明滅。他摸索著隧道墻壁,指尖觸到某種規(guī)則的凹槽——與伯爾尼鐘樓相同的楔形文字,刻痕里滲出冰冷的液體。 “這些不是普通的銘文。“劉臻壓低聲音,“是某種液態(tài)金屬,能根據(jù)神經(jīng)脈沖改變形狀。“ 林柒的凹痕突然刺痛,視網(wǎng)膜上浮現(xiàn)出李正國調(diào)出的全息地圖。七個紅點中,代表伯爾尼鐘樓的標記率先熄滅——高峰和帕拉育已經(jīng)得手了。 “我們得加快速度。“劉臻加快步伐,“一旦七個節(jié)點全部摧毀,記憶回溯會像雪崩一樣不可阻擋?!?隧道的盡頭是一扇銹蝕的鐵柵欄,外面就是蘇黎世湖的深水區(qū)。奇怪的是,湖水被某種無形的屏障阻隔在外,形成一個半球形的空氣腔。腔體中央矗立著一臺形如中世紀渾天儀的機械裝置,九個環(huán)形軌道上鑲嵌著與林柒凹痕完全相同的金色神經(jīng)紋路。 “中心節(jié)點……“林柒的銅玫瑰懷表突然掙脫她的手,懸浮到裝置正上方。表盤玻璃自行碎裂,里面的齒輪如活物般展開,與渾天儀的中央軸咬合。 胡湘的通訊器突然傳來刺耳的電流音:“莫斯科節(jié)點已摧毀!重復,莫斯科節(jié)點——“聲音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古老的鐘鳴,仿佛從時間深處傳來。 劉臻的警徽劇烈震動,背面的坐標符號開始重組。當?shù)谄邆€紅點熄滅時,符號定格成一個全新的圖案——國際刑警總部的平面圖,某個保險柜被紅圈標記。 “張局長的名單……“劉臻猛地抬頭,“藏在國際刑警總部的證物室里!“ 渾天儀突然加速旋轉(zhuǎn),九個環(huán)形軌道發(fā)出刺眼的金光。林柒的凹痕如同被烙鐵灼燒,她踉蹌著跪倒在地,視網(wǎng)膜上閃過無數(shù)碎片化的記憶—— 1996年7月12日,李正國將染血的懷表交給張局長; 2003年冬,年輕的劉臻在父親劉誠的書房發(fā)現(xiàn)標有“白塔計劃“的檔案; 2015年秋,張局長在國際刑警總部的地下室,將一枚芯片藏入某個陳舊案卷的夾層…… 記憶的洪流中,一個冰冷的機械聲刺入她的意識: “第九載體激活完成,記憶回溯協(xié)議啟動?!?蘇黎世湖的水墻轟然崩塌。 伯爾尼街頭,行人突然集體駐足。 賣報亭的老漢森正要將當日的《晨報》遞給顧客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手中拿著的是一份泛黃的舊報紙——日期顯示1996年7月13日,頭版刊登著李正國車禍的新聞。但當他眨眼的瞬間,照片上的尸體變成了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。 “這……這不可能……“老漢森的手劇烈顫抖,“我明明記得……“ 同樣的場景在全城各處上演。商店櫥窗前,女人驚恐地摸著自己的臉——鏡中映出的是她二十年前的模樣;學校教室里,歷史課本上關于1996年的記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寫;警局檔案室,塵封的“719事件“卷宗自動翻頁,被涂抹的關鍵證詞重新浮現(xiàn)…… 全球七個節(jié)點的城市同時陷入短暫的認知混亂。而在蘇黎世湖底,渾天儀的金光正通過地下水管系統(tǒng)向全城擴散,如同逆向流淌的藍色血液。 “記憶正在恢復!“劉臻扶起林柒,“我們得在第七局反應過來前拿到名單!“ 懷表與渾天儀完成最后的同步后,金光驟然熄滅。裝置中央彈出一個金屬筒,里面是一卷微縮膠片——李正國留下的完整時間線,記錄著第七局如何一步步篡改歷史。 湖岸方向傳來快艇引擎的轟鳴。黑石資本的武裝人員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湖心島的異常,三艘快艇正破浪而來。 “沒時間了?!皠⒄樽テ鸾饘偻?,“胡湘的潛艇在西南岸等我們,先去國際刑警總部!“ 林柒的凹痕仍在發(fā)燙,但痛感已經(jīng)減輕。當她最后看了一眼渾天儀時,發(fā)現(xiàn)九個環(huán)形軌道中,有一個始終沒有亮起——第九個軌道上的神經(jīng)紋路與她的凹痕幾乎一致,但核心處多了一道裂痕。 “還差最后一步……“她喃喃自語。 國際刑警總部大樓前,人群如無頭蒼蠅般亂竄。記憶回溯造成的認知混亂在這里尤為明顯——警衛(wèi)認不出自己的同事,前臺的電腦屏幕顯示著二十七年前的案件記錄,電梯按鈕上的樓層數(shù)字在不斷變換。 劉臻出示警徽,背面的楔形文字讓安檢門自動放行。證物室在地下二層,但電梯停在了錯誤的樓層——門開后,外面是1996年的走廊布置,墻上的日歷赫然停留在7月12日。 “記憶褶皺的殘留效應……“林柒按住太陽穴,“懷表的逆轉(zhuǎn)程序還沒完全穩(wěn)定時空結(jié)構(gòu)。“這章沒有結(jié)束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! 他們沿著消防樓梯下行,每一步都像踩在不同時間的夾縫中。樓梯間的墻壁時而是嶄新的乳白色,時而又變回斑駁的舊墻,甚至有瞬間浮現(xiàn)出納粹時期的卐字標志。 證物室的門虛掩著,里面?zhèn)鞒龇覗|西的聲音。劉臻拔槍靠近,從門縫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——現(xiàn)任國際刑警副主席馬庫斯·韋伯,正瘋狂地翻檢著某個標有“719事件“的證物箱。 “他在銷毀證據(jù)。“劉臻壓低聲音。 韋伯突然抬頭,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布滿血絲。他掏出的不是槍,而是一個銅制懷表——與林柒的幾乎一模一樣,只是表盤上的玫瑰有八片花瓣。 “你們來晚了?!绊f伯的聲音帶著機械質(zhì)感,“名單已經(jīng)——“ 槍聲響起。 韋伯的懷表被子彈擊碎,齒輪和彈簧四散飛濺。帕拉育站在門口,槍口還冒著煙。他的身后是氣喘吁吁的高峰,手里拿著從伯爾尼鐘樓繳獲的神經(jīng)脈沖干擾器。 “莫斯科的任務完成了?!芭晾臉尶趯薯f伯,“順便救了差點被機械士兵包圍的胡湘。“ 韋伯的皮膚下突然浮現(xiàn)出藍色紋路,像電路板般蔓延全身。他的下頜不自然地張開,聲音變成機械合成的音調(diào): “記憶回溯只是暫時現(xiàn)象……園丁計劃……永不終止……“ 話音未落,他的身體如沙雕般崩塌,皮膚和肌肉組織迅速分解成藍色納米顆粒,只剩一副金屬骨架和仍在轉(zhuǎn)動的齒輪眼球。 “仿生人……“胡湘的機械臂掃描著殘骸,“而且是高級型號,能完美模擬人類生理特征。“ 林柒走向被翻亂的證物箱。在箱底暗格中,她摸到了一個微型芯片——只有指甲蓋大小,表面刻著與警徽背面相同的符號。 “張局長的名單?!皠⒄榻舆^芯片,警徽背面的凹槽正好與之吻合。 當芯片嵌入警徽的瞬間,全息投影自動展開。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照片如瀑布般流瀉,每個名字后面都標注著滲透的部門和職位——國際刑警、各國警局、檢察機關……甚至包括現(xiàn)任瑞士司法部長。 但最令人震驚的是名單末尾的加密段落,需要李正國的視網(wǎng)膜掃描才能解鎖。林柒將金屬筒里的微縮膠片放入投影儀,兩束光交匯處浮現(xiàn)出最后的信息: “第七局創(chuàng)始成員:施密特(C教授)、周維、張明遠、馬庫斯·韋伯……及劉誠?!?劉臻如遭雷擊。 “不可能……“他的手指幾乎捏碎警徽,“我父親是'白塔計劃'的受害者,他怎么可能——“ “看日期?!傲制庵赶蛉⒂跋窠锹涞臅r間戳,“1 ……這是第七局成立初期的名單。你父親的名字在1996年7月12日被劃掉了?!?微縮膠片繼續(xù)播放,顯示出劉誠與李正國的秘密會面記錄。畫面中,劉誠將一個數(shù)據(jù)盤交給李正國,嘴唇開合說著什么。雖然沒有聲音,但口型清晰可辨: “施密特找到了通古斯的'種子',他們要改寫二戰(zhàn)歷史。“ 全息影像突然閃爍,切換到一個陌生的實驗室。年輕的施密特正在調(diào)試某種鐘表裝置,而實驗臺上綁著九個孩童,每個人的脖頸處都有剛剛刻好的凹痕。其中一個女孩抬起頭——赫然是幼年的林柒。 “這……“林柒的指尖顫抖著觸碰全息影像,“我沒有這段記憶……“ “因為那不是你。“劉臻的聲音沙啞,“是第九個載體原型……李正國說過,你是從時間褶皺中誕生的糾正力。“ 證物室外突然響起警報。廣播里傳來機械的德語通告: “全體人員注意,記憶穩(wěn)定程序已啟動。重復,記憶穩(wěn)定程序已啟動?!?胡湘的平板接收到全城監(jiān)控畫面——七輛改裝過的信號車正在各主要街道巡邏,發(fā)射著與懷表相反的神經(jīng)脈沖。被恢復的記憶正在被重新覆蓋! “第七局的應急方案。“帕拉育檢查彈藥,“他們準備二次篡改記憶?!?劉臻快速拷貝名單數(shù)據(jù):“必須公開這份名單,否則即使我們記得真相,世界也會再次被謊言淹沒?!?林柒的凹痕突然金光暴漲。她不受控制地走向證物室角落的老式電報機,手指自動敲擊出一串密碼——蘇黎世湖心島的坐標,以及一個全新的頻率:71.4赫茲。 “比第七局的脈沖快0.1赫茲……“胡湘立刻明白過來,“這是中和記憶覆蓋的關鍵!“ 高峰已經(jīng)架起韋伯留下的金屬骨架:“這家伙的齒輪眼球里有東西在發(fā)光。“ 機械眼球被取出后,投影出一段加密視頻——K-7站在某個類似北極基地的地方,身后是八個培養(yǎng)艙。他對著鏡頭說: “當?shù)诰艂€載體覺醒時,七個節(jié)點將連成真正的控制網(wǎng)絡。園丁計劃的終極階段不是篡改過去……而是鎖定未來?!?視頻突然中斷。整個國際刑警總部大樓劇烈震動,燈光全部轉(zhuǎn)為暗紅色。廣播里的通告變成了急促的警告: “檢測到北極信號,第九節(jié)點激活。重復,第九節(jié)點激活。“ 林柒的銅玫瑰懷表突然懸浮到空中,表盤上的裂紋自行修復。當最后一道裂痕消失時,她的凹痕傳來前所未有的劇痛——不是灼燒感,而是某種深層次的共鳴,仿佛靈魂深處有把鎖被打開了。 視網(wǎng)膜上浮現(xiàn)出李正國最后的留言: “笑笑,去北極。那里有最初的'種子',也是最后的戰(zhàn)場。“ 劉臻的警徽突然投射出北極地圖,某個坐標被紅圈標記——正是通古斯大爆炸的 epicenter(震中)。 “這不是結(jié)束……“他收起警徽,眼神變得銳利,“我們剛剛揭開了真相的第一層皮。“ 窗外,伯爾尼的天空開始飄雪。但雪片在落地前就蒸發(fā)了,空氣中彌漫著神經(jīng)脈沖特有的金屬味。記憶的戰(zhàn)爭才剛剛開始,而第七局已經(jīng)啟動了最終協(xié)議—— 鎖定全人類的未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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