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安的雨帶著千年古都特有的土腥味。劉臻站在大唐西市遺址博物館的玻璃幕墻前,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,模糊了外面仿古街區(qū)的輪廓。三小時前降落后,整座城市就陷入了某種怪異的靜默——手機信號時斷時續(xù),電子顯示屏頻繁閃爍,最詭異的是所有金融類APP都顯示著完全相同的數(shù)據(jù)波動曲線。 “這不是普通的電磁干擾?!笆捬挪鳖i上的野花紋身泛著暗金色微光,她指向博物館中央的遺址沙盤,“看西市'波斯邸'的位置?!?劉臻瞇起眼睛。沙盤上標注著唐代西市各國商館的位置,其中波斯商館區(qū)正在滲出細微的水珠,在沙盤上形成一小片潮濕區(qū)域。更奇怪的是,那些水珠逆著重力向上流動,在空氣中凝結(jié)成模糊的楔形文字。 “時空畸變?!皠⒄閺目诖锾统鼍眨饘俦砻娴囊盎ǜ〉褚呀?jīng)變得滾燙。他蹲下身,用警徽邊緣輕輕刮擦沙盤邊緣,刮下一層薄薄的黑色粉末,“碳14檢測顯示,這些沙粒至少有1200年歷史?!?“劉隊!“高峰的聲音從博物館側(cè)門傳來。這個彪形大漢渾身濕透,手里攥著一疊泛黃的紙張,“出事了!西市遺址挖掘區(qū)突然出土了大量新文物,都是...都是現(xiàn)代金融物品!“ 劉臻接過那疊紙,指尖立刻傳來刺痛感。那是十幾張股票交易憑證,紙張泛黃脆化如同千年文物,但上面的公司名稱和日期卻清晰顯示著“黑石資本2023年“。更詭異的是,每張憑證角落都蓋著一個模糊的波斯印章。 蕭雅突然按住太陽穴,野花紋身像活物般蠕動起來:“不是現(xiàn)代物品變成古董...是主腦在改寫金融史記憶。它要讓股票交易看起來像自古就存在!“ 窗外突然炸響一聲驚雷。雨幕中,仿古街區(qū)的輪廓開始扭曲,青磚灰瓦的店鋪門臉逐漸變成唐代西市的模樣。幾個穿著現(xiàn)代西裝卻頭戴幞頭的男子撐著油紙傘走過,他們手中的智能手機閃爍著青銅鏡般的光澤。 “時空疊加?!皠⒄樽е鴥扇送说秸箯d角落,“高峰,你剛才說挖掘區(qū)有新發(fā)現(xiàn)?“ “不只是發(fā)現(xiàn)?!案叻鍓旱吐曇?,“半小時前,考古隊挖出一批'唐代陶罐',里面裝滿了現(xiàn)代金融文件。但最邪門的是——“他掏出手機展示照片,“有個穿唐代衣服的女商人在現(xiàn)場游蕩,她...她長得和香港'時間之繭'里的安拂菻一模一樣?!?照片上,一個穿胡服的女子背影站在考古坑邊,手中似乎捧著什么發(fā)光物體。蕭雅突然奪過手機,放大圖片角落——女子腳邊的泥土里,半埋著一個刻有野花紋路的陶罐底座。 “金鴉熏爐!“她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,“那不是普通陶罐,是熏爐底座!考古隊現(xiàn)在在哪?“ “還在遺址現(xiàn)場,但...“高峰的話被一陣刺耳的警報聲打斷。博物館所有應(yīng)急燈同時亮起,紅色警示光中,玻璃展柜里的唐代文物開始滲出黑色黏液,那些液體在空中凝聚成股票走勢圖般的折線。 劉臻的警徽突然劇烈震動,野花浮雕投射出一行血紅色文字:【波斯密碼已激活,距離重置還剩03:27:41】。幾乎同時,博物館廣播系統(tǒng)自動開啟,播放起詭異的雙語廣播——先是現(xiàn)代股市行情播報,緊接著變成唐代西市胡商叫賣聲。 “主腦在加速融合時空?!皠⒄樽テ鹩暌?,“高峰帶路,馬上去挖掘現(xiàn)場!“ 三人沖進雨中,仿古街區(qū)已經(jīng)完全變成了另一個時空。青石板路兩側(cè)是唐代風格的店鋪,但招牌上同時寫著“波斯珠寶行“和“證券交易中心“ 穿圓領(lǐng)袍的行人拿著算盤和計算器討價還價;最駭人的是天空中懸浮著巨大的全息投影,顯示著長安城地圖與全球金融中心分布圖的重疊影像。 “跟緊我!“高峰揮舞警棍開路,幾個試圖靠近的“唐代商人“立刻退開,他們的眼睛在暗處閃著不自然的藍光。 轉(zhuǎn)過三個街角后,西市遺址挖掘現(xiàn)場出現(xiàn)在眼前。二十米深的考古坑周圍拉著警戒線,但原本應(yīng)該在此工作的考古隊員全部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十幾個穿唐代服飾的人影機械地挖掘著泥土。他們動作整齊劃一,每挖三下就停頓兩秒,如同被編程的機器人。 “是黑石資本的傀儡?!皠⒄槎阍跀鄩笥^察,“看他們后頸?!?雨幕中,那些“古代勞工“的后頸處隱約可見金屬反光——正是敦煌見過的神經(jīng)控制芯片。而在考古坑中央,一個穿胡服戴面紗的女子正跪在地上,用青銅刀在某個物體表面刻畫著什么。 “安拂菻...“蕭雅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復(fù)雜情緒,“不,是她的記憶投影。主腦在利用使者記憶尋找熏爐底座。“ 劉臻注意到坑邊散落的幾個陶罐殘片,上面沾著新鮮的泥土。他示意高峰繞到另一側(cè)制造動靜,自己則和蕭雅悄悄接近最近的一堆出土文物。 “看這個?!笆捬艙炱鸢雺K陶片,內(nèi)壁刻著細密的楔形符號,“是波斯商隊密碼,記載著...“本小章還未完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后面精彩內(nèi)容!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。陶片突然變得通紅滾燙,上面的符號漂浮到空中,組成一個三維立體的熏爐模型。模型旋轉(zhuǎn)著展示底座結(jié)構(gòu)——那根本不是簡單的容器底部,而是由數(shù)百層薄如蟬翼的金屬片疊加而成的精密裝置,每片上都刻滿金融交易記錄。 “最早的區(qū)塊鏈技術(shù)。“劉臻倒吸一口冷氣,“唐代波斯商人用這種密碼記錄絲綢之路上所有交易?!?模型突然爆裂,碎片化作無數(shù)細小銅錢灑落。同一時刻,考古坑中央的“安拂菻“猛地抬頭,面紗下露出一張與蕭雅七分相似的臉。她手中的青銅刀指向三人藏身處,所有“唐代勞工“同時停止挖掘,齊刷刷轉(zhuǎn)過頭來。 “被發(fā)現(xiàn)了!“高峰從另一側(cè)扔出煙霧彈。白色煙霧中,劉臻看到“安拂菻“迅速將一個物體埋入土中,隨后身影如沙粒般消散。 傀儡勞工們沖出煙霧,他們的動作不再機械笨拙,而是如同訓練有素的戰(zhàn)士。劉臻的神經(jīng)阻滯槍已經(jīng)失效,只能依靠警棍格擋。一個傀儡的手掌擦過他臉頰,皮膚接觸處立刻傳來電流般的刺痛——對方體內(nèi)流動的不是血液,而是某種納米機械集群。 “找底座!“劉臻將蕭雅推向文物堆,“我和高峰拖住他們!“ 蕭雅踉蹌著撲到陶罐碎片前,脖頸上的紋身灼燒般疼痛。她抓起一塊看似普通的陶片按在紋身上,碎片立刻融化,滲入皮膚。無數(shù)陌生記憶涌入腦海:駝鈴聲聲的商隊、敦煌密室里的密談、長安西市波斯邸的地下金庫... “不在陶罐里!“她突然大喊,“是契約!波斯商人把底座信息刻在了貿(mào)易契約上!“ 劉臻一個翻滾躲過傀儡的攻擊,警徽從口袋滑出。令他震驚的是,金屬表面的野花浮雕正在融化,重新凝固成一枚唐代銅錢的形狀——正面是常見的開元通寶,背面卻刻著微型野花紋。 “高峰!接住!“他將警徽拋向同伴,銅錢在空中劃出金色軌跡。高峰縱身一躍,銅錢不偏不倚落入他掌心。就在接觸瞬間,所有傀儡同時僵住,如同被按下暫停鍵的玩偶。 “貨幣信任契約...“高峰茫然地盯著手中銅錢,“這是...“ “最早的金融共識機制?!笆捬牌D難地站起來,紋身已經(jīng)蔓延到她的右臉,“金鴉熏爐底座不是實體,是一套加密規(guī)則。波斯商人用銅錢上的暗記作為交易憑證,而安拂菻把它改進成了預(yù)警系統(tǒng)?!?雨勢突然減弱,周圍的唐代幻象開始褪色。劉臻注意到考古坑邊緣的泥土中有東西在發(fā)光。他跳下坑刨開濕泥,挖出一個青銅匣子,里面整整齊齊碼放著幾十枚刻有特殊符號的骨片。 “甲骨文?“高峰湊過來。 “不,是契約?!皠⒄槟闷鹨黄瑢χ?,“看這些刻痕的走向,這是最原始的期權(quán)交易記錄。賣方承諾在三個月后交付多少絲綢,買方預(yù)付多少定金...“ 蕭雅突然抓住他的手臂:“劉隊,看背面!“ 劉臻翻轉(zhuǎn)骨片,背面刻著一朵微縮野花,花瓣數(shù)量正好與正面的交易條款對應(yīng)。更驚人的是,當他將幾片骨片疊在一起對準陽光時,投影在墻上的竟然是現(xiàn)代金融衍生品的數(shù)學模型。 “千年騙局?!吧蚰穆曇魪目脊趴由戏絺鱽?。她和胡湘不知何時趕到,胡湘的機械臂正閃爍著危險的紅光,“黑石資本只是最新一任'園丁'。這種經(jīng)濟控制模式從唐代就開始了?!?沈墨跳下坑,展示她手機里的資料:“我們追蹤了敦煌那些芯片的來源。林世誠通過文物拍賣洗錢,把神經(jīng)控制算法藏在'古代金融文物'里,讓收藏者不知不覺成為傳播媒介?!?“所以主腦要重置經(jīng)濟史。“劉臻恍然大悟,“它要讓人類認為金融控制自古就有,從而接受被永久操控的命運?!?胡湘的機械臂突然發(fā)出警報:“偵測到大規(guī)模量子波動!西安金融中心方向!“ 眾人抬頭,只見遠處天空中出現(xiàn)一個巨大的金色漩渦,漩渦中心隱約可見灰衣李笑笑的身影。她手中的金鴉熏爐已經(jīng)接近完整,只差底部還有些許虛影。 “來不及了?!笆捬趴粗约郝拥街讣獾募y身,“主腦在加速融合?!?劉臻突然抓起那疊骨片:“不,這正是我們需要的。如果熏爐底座是套加密規(guī)則...“他快速翻找著,終于抽出一片與眾不同的骨片——上面沒有交易記錄,只有簡筆畫般的線條,“看這個,像什么?“ 沈墨瞇起眼睛:“像是...刑偵現(xiàn)場示意圖?“ “沒錯?!皠⒄榈难壑虚W過銳利的光,“這是世界上第一份經(jīng)濟犯罪現(xiàn)場記錄。安拂菻不是在創(chuàng)造控制系統(tǒng),是在揭露騙局!“ 他將骨片按在蕭雅的紋身上。紋路立刻重組,形成一幅長安西市平面圖,圖上十幾個紅點標注著唐代金融詐騙案發(fā)地點。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這些位置與現(xiàn)代西安的金融詐騙高發(fā)區(qū)完全重合。 “經(jīng)濟犯罪模式千年不變?!皠⒄榈穆曇粢蚣佣硢?,“主腦害怕的不是技術(shù),是人類對欺詐的本能警惕。金鴉熏爐的真正作用不是控制,是預(yù)警!“ 天空中的金色漩渦突然扭曲,灰衣李笑笑發(fā)出刺耳的尖嘯。她手中的熏爐劇烈震動,虛影部分始終無法凝固。 “她感應(yīng)到了!“蕭雅拽著眾人沖向博物館,“快!我知道真正的底座在哪了!“ 他們穿過逐漸崩潰的時空幻象,沖進博物館地下庫房。蕭雅徑直走向最角落的保險柜,輸入密碼的手勢如同夢游——那是安拂菻的記憶在指引。 保險柜開啟的瞬間,整個庫房亮如白晝。柜中靜靜躺著一塊毫不起眼的陶片,上面只有半朵野花刻痕。但當劉臻將警徽化成的銅錢放在旁邊時,刻痕自動補全,投影出完整的熏爐結(jié)構(gòu)圖。 “不是科技...“蕭雅輕觸陶片,“是最原始的信任契約。當交易雙方都誠實守信時...“ 陶片化作光點消散,而她脖頸上的紋身完全變成了金色。庫房外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,但劉臻知道,那不是終結(jié)的開始。 而是騙局被揭穿的聲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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