語樓的伙計一連幾日前往都曲院購置釀酒所需的酒曲,卻次次空手而歸,心中不免惴惴。
天氣愈冷,樓中酒水銷量卻愈發(fā)見長,庫存眼看就要見底。
伙計生怕師師降罪,只得硬著頭皮將此事稟報給了師師。
師師正立在柜臺后對賬,聞言抬起眼簾,纖指不自覺地在算盤上頓住。
她蹙著秀眉聽罷,冷聲道:“那群貪得無厭的老狐貍,去年才打點(diǎn)過的,如今怕是又惦記著討好處了,當(dāng)真煩人?!?br/>
石員外是個錢癡,向來只顧自身喜惡,從不愿與官場上的人周旋。每逢此類事宜,無非是破財消災(zāi),連面都不肯露。往往都是師師揣著銀錢前去打點(diǎn),方才了事。
去年辦理釀酒憑證時,便是師師親自攜銀錢前往都曲院。
院中官員沒少埋怨石員外不懂人情世故,師師聽了也只作未聞,歸去后半句不曾傳入石員外耳中,她心知肚明,即便說了,那人也只會皺皺眉,繼續(xù)吃喝玩樂。
師師從柜臺中取了些銀錢,仔細(xì)收入懷中,淡淡道:“罷了,今日我便親自去都曲院走一遭?!?br/>
師師上了馬車,車轱轆滾動,檐角風(fēng)鈴輕響。
伙計望著馬車的背影漸遠(yuǎn),又抬頭望了望樊樓的方向,心頭莫名一緊,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(fā)生。
馬車駕至都曲院門前尚未停穩(wěn),便聽見外頭人聲嘈雜。
師師扶著丫鬟的手緩步下車,還未踏入大門,便被一陣喧嘩攔住去路。
“這、這可如何是好!”一個頭扎巾子、腰系束帶、穿著小口褲的年輕伙計急得直跺腳,“我們掌柜命我來買酒曲,庫里的存貨眼見就要見底,如今竟說不賣給我們了!”
旁邊一位頭戴小冠、身著錦襖的中年男子眉頭緊鎖,雖面色鎮(zhèn)定,語速卻比平日快了幾分:“都曲院忽然有此一舉,其中必有緣由。好在咱們東京飲食店鋪皆已入會,沈掌柜身為行會會長,斷不會太過為難我等。不如先去樊樓去一趟,看看究竟是何情形?!?br/>
他話音一落,周遭眾人紛紛稱是。
一個青衣小廝趕忙拱手:“林掌柜說得是,小的這就回稟東家!”說罷轉(zhuǎn)身疾步離去,余下眾人也各自散開,匆匆趕往不同方向。
師師被幾人的話說的摸不著頭腦,眼神示意了丫鬟。
丫鬟急忙走到方才人群聚集之處,抬眼細(xì)看那張貼的告示,頓時驚得掩口退后半步。
師師不耐煩,蹙眉問道:“上面究竟是寫了什么?”
丫鬟轉(zhuǎn)過身來,面露難色,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。
師師見狀愈發(fā)生氣,一提裙擺快步上前:“讓你看個告示也磨磨蹭蹭的,莫非連字都認(rèn)不全了?”她輕叱一聲,目光已落在那文書之上。
只片刻功夫,師師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。
白紙黑字寫得分明:即日起,都曲院的酒曲只供給樊樓一家,為期一年。其余酒家若要售酒,須得從樊樓購入,嚴(yán)禁私自釀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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